711 礦 — 似曾相識、截然不同的鈾礦場

711

五十年代，因為察覺到美國的核威脅，中共一方面興建了幾個核避難所，另一方面研製原子彈，並在一九六四年成功試爆。這杖「中國第一杖」原子彈的原料「鈾」來自湖南兩個鈾礦，從當年至現在，兩個礦場都沒有名字，只有代號 711 和 712。

今年年頭到過 712 礦，是個已停產的礦場，人去樓空的生活區，一片荒涼和頹垣敗瓦。然而，711 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。（另看《712 礦 — 中國鈾礦場禁地解密遊》）

蘇聯「指導建築」

711 和 712 同樣是蘇聯「指導建築」，一幢又一幢橙紅色宿舍和生活區的布局都同出一轍。生活區中央是公園，背後是俱樂部。今天，俱樂部正面已改建 — 假如你未到過 712，你也許會覺得只不過是一幢灰色、尋常的「大陸建築」。不過，當走到俱樂部側邊時，史太林式風格立刻展現眼前。俱樂部裏面同樣是一排排木櫈，遠高近矮，後排觀眾的視線不被阻擋，一起集中在舞台上。

俱樂部不遠處是球場，大小和布局和 712 的幾乎一模一樣。球場側邊同樣有一幅光滑的牆壁 — 到 712 時，我不確定牆壁的用途，今次看過 711，終於肯定了答案 — 牆壁對面有一幢小建築，外牆有幾個正方小孔。小建築建在看台的高處，原來是放映室，光滑的牆壁是銀幕。與 712 不同，放映室沒有剩下燈泡、燈胚、菲林或戲飛，現在是個小倉庫。

712 有一所兩層高的工農兵服務部，即是百貨公司，711 的服務部卻小得多，只是一個幾十平方米的單位。遠處有一所製冰廠，很整潔，不像 712 的幾乎倒塌。與製冰廠遙遙相對的辦公大樓，建築設計和 712 有點不同，但都是紫紅色。

711 與 712

比較了一輪，大家也許覺得 711 和 712 差不多……可能你現在還搞不清哪個是 711、哪個是 712？（哈，其實還有一個叫 7011，很混亂嗎？）。不錯，兩處的歷史和布局同出一轍，現況卻是差天共地！

712 停產後，政府把礦工和家屬都遷到市區去，礦區人去樓空。相反，停產後的 711，人員沒有遷徙，繼續在礦區裏生活。

當看過 712 的荒涼，再看 711，心裏重重地震撼了！711 是活着的 712！俱樂部天花沒有破洞，旁邊是政府機關，員工在光猛、現代化的辦公室工作；俱樂部的內庭變了幼稚園，正值放學時間，幼童們歡樂地跑到對面的公園玩耍。球場有幾個少年踢波，還有一個老人，不斷把波踢向銀幕（那幅牆）中央的紅點，令人想起電影《少林足球》的橋段。

712 死掉，只剩下幾個老礦工、管理員和窮得不堪的人；711 活着，老中青幾代人活在一起、街上營業中的商店、營運中的火車站和招待所、接駁了新水電喉的宿舍，門窗不但早已換了新的，而且擦得乾淨，更裝了冷氣機……本來應該被時間沖刷的社區被好好修補了。

（按：這篇文章刊出後，收到內地讀者來信，說文中其中一照片拍到他的老家！）

我到過很多荒廢的地方，儘管明白有些人會對活着的東西感到失望，我卻感到非常奇妙！我站在一幢又一幢似曾相識的建築物前，腦裏是荒涼的 712，眼前是熱鬧的 711 — 像時光倒流，我看見某個地方沒落前的景像，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重疊在一起。